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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神研究》
作者: 郭立誠 (台灣文學網簡介)
出版: 民國五十六年十一月(西元1967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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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序

  行神硏究脫稿於民國卅五年秋,藏之行篋二十年矣,今春始得付印;於是重加檢視,添加在臺所搜集資料,撫此色已變黃之稿紙,不禁百感塡膺焉。

  民國二十三年余入北平大學女子文理學院肄業,卽從新會陳援庵師習乙部之學,援庵師爲宗敎史權威,《元也里可溫教考》一書馳名國際,流風所及,致使硏究宗敎史蔚爲一時風氣焉。間嘗謂余曰:宗敎史有一未開發領域卽民間雜祀是也,若能致力於是,必可大有收穫。時余以讀書不多,識力未足,僅識之於胸臆而已,顧未敢效蚍蜉之撼樹也。

  時羅雨汀(根澤)師授余中國哲學史,師爲先嚴知友;又係河北同鄕前輩,故時趨謁請益,雨汀師與師母樂獎掖後進,對余尤倍加提挈,愛之敎之,不啻子女。廿四年春假,余在太平湖羅師寓邸與吾師闔家共進午餐,雨汀師且食且談,始則論乾嘉諸儒治學精勤,涉獵之廣,靡所不包;旣而謂余曰:「子不語怪力亂神,實則怪力亂神亦未嘗不可抽絲剝繭以硏究其所以然也。今民智漸開,迷信漸除,若不整理保存,任其泯滅,若干年後卽無法硏究社會民俗史矣。比如紀文達公《閱微草堂筆記》曾記伶人祀唐明皇,女閭祀管仲諸事,其他行業各祀何人?其他典籍中亦有行業祀祖師之事否?題目雖小,亦未嘗不可作窄而深硏究。」自此余卽有志斯事,目標旣定,讀書時偶有發現,卽筆之於書。

  抗戰軍興,雨汀師全家南下,余侍老父蟄居古城,深居簡出,潛心書史,聊以忘憂。時敵僞政府控制雖嚴,但淪陷區人民生活仍未失去常軌,爲粉飾太平,民間活動亦不加禁止;唯民生凋敝;迎神賽會雖仍擧行,亦不過未能免俗,聊應故事,已非盛世繁華光景。民三十四年農曆三月,余曾往朝陽門外東嶽廟實地調查各行會在廟中附祀諸祖師,抄錄碑文,採集傳說,費時匝月,所獲殊夥,卽稍加整理,輯爲行神硏究,至卅五年始吿完成。

  吾國史家向祇致力禮樂征伐諸大端,無視於風土民俗之細節,唯史遷卓識,乃有刺客、游俠、貨殖、龜策諸傳,此後正史諸書卽無此類記載。至於洛陽伽藍記、東京夢華錄、都城紀勝諸書,乃寄慨荆棘銅駝之思,初非志在誌殊俗記歲時而已也。故予捜集行神資料,有如披沙揀金,百不獲一,個中甘苦非可以二三言盡也。

  顧文人學士非致志於修齊治平,卽寄情於吟風弄月,至於誌怪異、記風土多視為筆墨遊戲,率意為之,原非正式述作,故題材駁雜爲例不純,吾人若由諸家筆記蒐羅,費時多而收穫少,雖嘗展卷終日,一無所得,然亦時而復有逐鹿得獐之快。

  行會本爲工商業從業人員之組織,其人若有述作,豈非翔實可取?唯是昔日負販者流,雖不至目不識丁,然亦椎魯少文,故此類著作絕少。三十年春,余自北平廟市地攤購得魯班經、淨髮須知二書,一乃木工攻木之書,一則記理髮整容業之事也,此外別無發見。

  肇自海通以來,外人來華者日衆,對此古國神秘視之,於是致力硏究中國風土者頗不乏人,渠等硏究精神至爲可佩,用力尤勤,論著亦復不少,然外人之於吾國國情究有隔閡,錯誤自所難免。

  攻史者首重實物,惟近年民智旣開,各行會亦多廢除行神祀典,改為同業年會,祀典儀式旣不擧行,行神廟宇亦多頹圮,故昔日祀神紙禡與廟中碑碣今多不存,唯北平硏究院抗戰前曾編輯北平廟宇通檢及北平碑目兩書,又北平圖書館收藏全部北平廟宇碑碣拓片,一余成此書,咸賴是焉。

  所謂「紙禡」亦稱「神禡」,乃木版刷印之神像也,各種神祇皆有。北平則南紙店雜貨店出售。行神神禡多於年例大祭時用之,有時工程開工,房屋上梁,木廠傢具店始業開張,亦必設巧聖先師神位,俎豆罄香祀之,以乞福佑也。余曾收集北平神禡多種,擬充書中揷圖,藉徵實信,惜庋存古城家中,未及携岀,今恐皆散佚無存矣。

  卅五年秋初稿旣成,未及修改,卅六年卽離北平,南下赴京,應雨汀師之召,入國立編譯館人文組服務:協修中國文學史,初欲將草稿呈請吾師斧正,不意徐蚌戰亟,局勢緊急,群情杌隉,亦無心及此矣。至卅七年冬,余卽離京來臺,故此書始終未能付印。

  播遷來臺,人事鞅掌,端居少暇,工作之餘,又須計米量薪,無心著述,唯仍留意臺省祈祀行神事例,陸續收集,亦頗有增益。

  五十六年春節國立歷史博物館爲發揚吾國固有文化,擧行春節年畫展覽,中有行神多幅,包館長龍溪(遵彭)先生囑就行神部份先行攝影製圖,殿以舊作,以為館中展藏介紹。至於其他年畫,則館中同仁將另有說明專書,於此不敢復贅。

  噫,是書雖爲識小之作,然亦余數十年心血之所得也,吾輩書生何談報國?唯當致力本位工作,保存斯文,不使隤毁;庶於文化復興運動聊盡一臂之力云爾。是為序。

五十六年春  郭立誠于臺北


目錄

  A STUDY OF PATRON GODS
壹、引言
貳、行神定義
叁、行神分類
  一、工業行神
  二、商業行神
  三、職業行神
肆、行神史料研究
  一、民間俗籍的材料
    (一)《玉匣記》
    (二)祖師廟——佛留一百二十行
    (三)十女誇夫
  二、典籍中的材料
    (一)謝肇淛《文海披沙》
    (二)紀昀《閱微草堂筆記》
    (三)吳趼人《二十年目覩之怪現狀》
    (四)全漢昇《中國行會制度史》
  三、外人硏究的材料
    (一)文納 (E. T. C. Werner)
    (二)柏格斯 (John Stewart Burgess) 之《北京之基爾特》 (The Guilds of Peking)
  四、行神綜合比較表
伍、工業行神
陸、商業行神
染、職業行神
捌、行神祈祀
玖、北平行神廟宇
拾、結語
圖版
  一、五谷神農
  二、田公地母
  三、蟲王之神
  四、蟲王之神
  五、藥王
  六、藥王
  七、華陀
  八、華陀
  九、藥王八郞
  十、藥王八郞
  十一、藥王八郞
  十二、染布缸神
  十三、劉杜缸神
  十四、酒店神禡
  十五、水草馬明王
  十六、馬王
  十七、車神
  十八、蕭曹神禡
  十九、報事靈童
  二十、魯班
附錄
  一、台灣行政神與行業關係
  二、國立歷史博物館藏「蟲王」版畫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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